【疫情始于哪一年/疫情始于哪一年?
“疫情始于哪一年?”这看似简单的问题,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,有人不假思索地回答“2019年”,脑海中浮现出武汉华南海鲜市场的报道、全球口罩短缺的记忆;有人迟疑地追溯更早的零星新闻;还有人则陷入沉思——我们谈论的,究竟是哪一场“疫情”?问题的答案,远非一个年份所能概括,它映照出我们对灾难的认知方式、集体记忆的建构过程,以及人类与病毒漫长博弈中一个意味深长的切片。
从流行病学与公共认知的维度看,“2019年末”无疑是一个关键的时空坐标,世界卫生组织于2020年3月11日宣布COVID-19构成“全球大流行”,但病毒被识别与报告的时间点则锚定在2019年,中国向世卫组织报告首批不明原因肺炎病例是在2019年12月31日,而回溯性研究显示,更早的病例可能已于当年11月甚至更早出现,这一年份之所以成为全球集体记忆的起点,不仅因为它是科学确认的起点,更因为它标志着一种全球性常态的彻底断裂:国境关闭、城市静默、生活转向线上,整个世界在惊慌与困惑中步入了“疫情时代”,2019年,因而从一个普通年份升华为一个历史分水岭,一个“前疫情”与“后疫情”世界的界碑。

若将视野拉长,探向历史的纵深,我们便很难将任何一场大流行病的“开端”绝对化,COVID-19并非凭空降临,科学家在蝙蝠等动物体内发现的冠状病毒谱系表明,相关病毒家族的演化史长达数十年甚至更久,2019年,只是病毒成功跨越物种屏障、实现高效人际传播并被人类侦测到的“显化时刻”,正如1918年“西班牙大流感”并非始于西班牙,其源头可能更早且模糊,疫情的“起点”往往在迷雾之中,历史学家威廉·麦克尼尔在《瘟疫与人》中早已揭示,传染病与人类文明相伴相生,每一次大流行都是微生物与人类社会复杂互动的阶段性爆发,而非孤立的开端,追问“始于哪一年”,或许忽略了疾病生态持续演变的本质。

更深刻的辨析在于,我们需明察所问为何。“疫情”之“始”,是病毒基因的第一次变异?是首个溢出到人类的病例?是首次在集群中被医学界识别?还是首次成为国际公共卫生事件?不同的界定,指向不同的时间点与叙事,这追问的背后,实则蕴含着不同的关切:若聚焦于科学溯源,我们寻找的是自然界的真相;若聚焦于防控响应,我们审视的是公共卫生体系的效能;若聚焦于社会创伤,我们铭记的是生活崩塌的时刻;而若不幸被政治化与污名化所裹挟,它便可能异化为寻找“责任原点”的指控,2019年这个时间点,正是在科学、社会、政治话语的交织中被不断定义与重塑。
“疫情始于哪一年”的终极意义,或许不在于锁定一个确凿的年份,而在于这一追问本身所引发的思考,它提醒我们,面对复杂的全球性挑战,简单归因于单一时间或地点是危险的,它呼吁我们以更谦卑、更系统、更联通的目光看待人类与微生物世界的共生关系,它更警示我们,比追溯物理起点更重要的,是审视我们如何从这场灾难中学习,如何加强全球监测与合作,如何为应对下一次未知的“X疾病”做好准备。
疫情之“始”,终于定格在2019年的集体记忆中,但它的根系深植于更悠久的自然史,它的启示则指向未来,当我们不再执着于一个孤立的起点,而将这场大流行视为一个需要全球共同理解、共同应对的长期章节时,我们或许才能从中汲取真正的智慧,从而在面对未来任何不确定的“开始”时,多一份清醒,少一份慌乱,时间会流逝,年份会更迭,但人类在追问与反思中展现的韧性,才是穿越所有疫情迷雾的永恒之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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